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成春向众人看了一会儿点头说:“大叔,我看来的差不多了,可以举行了,就算是有不懂大礼来晚了咱们也不等了,除夕大忙的。” “好,那就开始。”永和说完,走近老祖宗的坟前,辈份高的在前排,辈份小的在后面依次在地上摆出自家的祭品,永和看了众人一眼,开始主持仪式。 众下跪在坟前给老祖宗行跪拜礼时,奉权禁不住心头一酸,眼里滚动着泪水,他也不知是为什么。跪拜礼完成之后家家点燃了爆竹,坟地里立时热闹起来。举行完仪式,奉权走近永和老人说:“老爷爷,我这些日子瞎忙,还没来得及去看您,年货准备齐全了?” 永和笑笑:“孩子们送的年货都齐全了,我什么也不缺,上了年纪也吃不了多少,亏你还惦记着,这一段时间也真够你忙的,你干的好,为咱村做了几件积德的事呀。”听到永和这样夸,奉权高兴的说:“老爷爷,我水平有限,又年轻,有时办事沉不住气,还得靠老祖您多为我操心。” “我老了,不中用了,你有能力,咱村的事又算是家务事,有什么难事找成春他们商量着办,只要为老少爷们好,咱村的人都是知情达礼的。”永和说。 “放心,我一定按您说的做。”奉权答应着。 人们举行完祭祖仪式已是夕阳西下,金黄的夕阳给山村涂上了一层绚丽的光彩,家家门前已清扫的干干净净,春联红红的,门楣上五彩缤纷的“过门贴子”随微风飘动,大街上弥漫着各家炒菜的肉香。临分手,奉财问:“哥,明天早上什么时候给长辈拜年?” 奉权想了想,说:“明天我还有别的事,不能和你们一起去,你和奉强一起拜就是。” 黄花寨的拜年习惯是从正月初一那天早上开始,同辈兄弟一起到长辈家拜年。奉权此时考虑的是自己的身份,自己是村的一把手,和兄弟们一起去拜年有失身份,他要单独拜年,既显示他对长辈们的尊重,还要早早的回到家中接受别人来拜他。 从除夕的傍晚开始,爆竹声就像海边的涛声,一阵阵呼啸而来。夕阳刚刚落山,有的家中就传出了爆竹声,那是向别的人家报捷:他们家中已经包好了水饺。“一夜连双岁,五更分二年。”半夜刚过就是新年的开始,四处的爆竹声猛然热闹起来,人们为新年而庆贺,家家户户又开始烧香烧纸“接灶神”回到人间过年,噼噼啪啪的爆竹声一直持续到天明。 黎明时分,在淡淡的晨曦中,许多人家开始拜年,每个人都穿上最新的衣服,脸上洋溢着喜气,见了面都问一声“过年好”。 过去,晚辈们在正月初一给长辈拜年一般是跪在长辈面前磕头,文革时期“破四旧”,搞阶级斗争,斗得家族观念淡薄,许多人也开始懂得自己膝盖的尊贵,拜年时不再给长辈们磕头,只有孩子们还行磕头礼。这时候,村里的老人,孩子,妇女,姑娘,各自组成拜年的人群,形成一股股彩色的人流在小村里来来回回的流动,从这家出来再到另一家去,一直拜到中午时分才过了拜年的热闹劲。 奉权这一天起了个大早,他拜的门子只有几家:永和家,成春家,成岭家,仁东家,再就是到爹娘那里坐了一会儿,然后立即回家接受别人的拜。论辈份村里没有几家来拜他,他如今是村支书,他相信会有来拜他的人,至少本族中和成岭一族中的大部分人会来拜他。 从母亲住的地方回来,已有一些人聚集在他家中说说笑笑,他进了屋,见老婆早已摆出了糖果,瓜子,水果,见他来了,众人一齐站了起来说:“新年好。” “好好,都好,快坐。我也是刚刚拜年回来。”他高兴的让众人坐下,和每一个人说说过年话,或是开个玩笑。正说着,又有一帮一伙的人前来,先到来的人于是立即告辞。在前来拜年的人中,请他去喝新年酒的人家也不少,有些是在去年承包了好地的,有些是希望为孩子划个好宅基地的。奉权开始满口应承,见来请的人多了也就找理由推辞,不是每一个人的面子都给,假如没有人请他当然没有面子,假如谁请他也去那也太没有身价。 往年大年正月初一到成春家拜年的人最多。他辈份高,家族大,又培养了成业、仁禄两届村支书。今年不同了,奉权当了书记后,成春一族独掌村内大权几十年的事已经成为历史,如今是奉权一族掌权,奉权上台后一步步树立着自己的威信,瓦解着成春一族的势力。庄户人家讲现实,见奉权得势不能得罪,以后说不定有什么事有求于奉权,大年初一到奉权家拜年的人多,到成春家拜年的少了,有些村民是两家都去,奉权一族的许多户则是只拜奉权不拜成春。奉权家刚买的那一台25英寸大彩电比成春的彩电多了7英寸,这可是个大新闻,许多人来看新鲜。 正月初一晚上各家开始请酒,平时相处不错的男人们聚在一起说些过年话,谈过去一年的风风雨雨,设想新一年的春种秋收,传播着感兴趣的传闻。在说笑中,有两个涉及到奉权的事也在传播。奉权家买了台大彩电,比成春家的那台还大。奉权拿出五千元钱给奉强盖房子。这两件事让人对奉权羡慕,佩服: “到底是有钱,买东西就看出来了。” “别看这东西和别人处事心恨,对自己的兄弟还真是没说的。” 正月初三的上午,奉权在家中和几个人喝着茶水看电视,听到街上有汽车声,接着听到有人进了院子,立即走出屋子,见王书记和派出所长来了,奉权受宠若惊,高兴的迎上前:“王书记新年好,王所长新年好。快请坐。”在屋里闲聊的几个人听到奉权的说话声纷纷告辞。 |