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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一章 冤孽 一 深夜的一场寒霜给黄花寨村披上了一层面纱,院子里,树上,屋顶上一片洁白,宛如下了一场小雪。黎明时分,一弯冷冷的殘月如钩,依依不舍的挂在西方天幕上闪着寒光。 晨曦中,从村外走来一位姑娘,年龄约十八九岁,她身上只穿一层单衣,头发,眉毛和围在脖子上的巾上都结了一层霜,脸色发黄,神情沮丧,看样子走了大半夜的山路。她走进村里,迎面遇到几个挑水的妇女好奇的驻足观望,她立时低下头不敢看她们一眼,急匆匆向前走去,来到村中十字街口时好像迷了路,向四周看了看,当她看到街旁的一盘石碾时转身来到石碾一边的那户人家门前,犹豫了一下,举手叩响了院门。 那户人家的男主人常年做狗肉生意,村里人在背后叫他‘打狗子’。他到四邻八乡去买狗时,进了村一声吆喝:“打馋狗噢!”立即就会引起全村的狗一阵狂吠。 这位姑娘的敲门声刚响了几下,吱呀一声,‘打狗子’家的大门开了,一个五十多岁的中年人站在门口,他身材强壮的像一堵墙,满脸紫红,一双牛眼一样的眼睛也布满了红丝。村里人说狗肉汤属大补之品,‘打狗子’天天喝狗肉汤就补成了大红脸。 这一天是石岭乡驻地逢大集的日子,‘打狗子’昨天晚上忙活了大半夜煮了两条狗,今天早早的起来,让老婆温热了一碗狗肉汤,喝上一杯烧酒,匆匆吃了一点早饭就忙活着收拾狗肉挑子,听到敲门声,开了门看到一个陌生的姑娘站在门口。 “你是来买狗肉的?”他常年做熟狗肉生意,本村或是邻村人有时到他家里买狗肉,看到她大清早就敲门,于是问。 “表姨父不认识我了吧,我十多年前来过一次,我是吴家沟的吴小月。”她七岁时,母亲曾带着她来过表姨家,当时记得门前有一盘石碾,也记得表姨父高高的个子红脸膛,如今见他站在门口,很不自在的自我介绍。 听到这话,‘打狗子’依稀记得十多年前,老婆娘家的表妹曾经领着一个六七岁的丫头孩子来过,如今听到她的话,看到她一头的霜雪大为意外,她竟然走了一夜的山路,猜想她的家中一定是出了什么事。他又觉得疑惑,两家本不是至亲,多年来已没有交往,她这会儿怎么这个样子来了?正想再问几句,抬头看到不远处几个挑水的女人正向这边观望,说:“快进来吧,你看你这孩子,怎么敢走黑路。”让她进了院子后,“吱呀”一声关上大门,把站在不远处那几双好奇的目光关在了门外。 “我表姨在家吗?”吴小月进了院子问。 ‘打狗子’老婆正在屋里收拾男人赶集的东西,听说是吴小月来了也觉得意外,立即从屋里走了出来,正与吴小月迎面相对。 “你是小月?十多年不见长成大人了,你这是怎么了?家里出了什么事,你走了一夜?看你冻成这个样子,快进屋里暖和。”‘打狗子’老婆看到吴小月此时的情形,急得不知说什么。 吴小月听到表姨这般关心的话忍不住哭了,表姨又急又埋怨:“你这孩子,大清早的哭什么,让东邻西舍的听到还以为我这里出了什么事,有话进屋慢慢说。” ‘打狗子’在院子里听到哭声也立即问:“家中出了什么事?” 吴小月立即止住哭声说:“没事,表姨父今天是去赶集吧,别误了你赶路,我没事。” ‘打狗子’见吴小月这样说,于是说道:“那我赶集去了。”说完,挑起狗肉挑子来到街上,照例清了清嗓子吆喝了一声:“香狗肉啊!”随即踏着浓霜布满的山路向村外而去。 吴小月进了屋里,顿感屋里暖烘烘的,闻到屋中飘散着的狗肉香味禁不住咽了一下口水,许多天来没吃过一顿饱饭,又经过这一夜的逃奔更是又冷又饥又渴,哪里禁得住这狗肉香味的诱惑? ‘打狗子’老婆把吴小月领进屋里,立即拿起一条毛巾扑打掉她头上身上的霜,然后找出一件棉袄给她披上,问:“你是不是饿了?” “表姨,我这会儿不是很饿。”吴小月又想哭,泪花一个劲的在眼眶里打转转。 “过一会儿我马上就做饭你吃,老天爷,你家里出了什么事,你这是怎么了?你什么时候出的嫁,是从哪里跑来的?”表姨看到吴小月那微微鼓起的肚子,知道她已怀孕,于是这样问。 |