难得与金大师聊天。金大师对我说“记忆是条死狗”。我对她投去钦佩之意,简直是膜拜啊。这就像冯唐写过的一本书《活着活着就老了》的名字一样,都通俗地像放在油锅里的葱花,缩干了水分,变的麻黑却又香味扑鼻。越来越喜欢朴实无华的东西了,譬如青涩、譬如文字,譬如一张俊俏而从不浓妆艳抹的脸。
金大师说这不是她的原创,但其实她有很多超越原版的经典语录。我说:得,改天我把它们搬到日志上来,也让您老扬名立万。
金大师说先付版费吧,五元一条。我向她哭穷,说的确没钱。大师又说我悭吝、抠搜。
反正,与大金俩人一向是闹惯了的。但凡我想和她认真聊点人生和理想时,她就和我谈境界。境界这东西孰高孰低,在嘴上我们不知争论了多久,一如我们相识至今的时光与距离。
这么多年来,越来越发现能聊天的人越来越少了,能聊的话题也越来越少了,回忆越来越少了,能记起的也越来越少了,值得去记录的越来越少了,语言理解能力也越来越差了。
金大师说我这是安逸惯了的缘由,说只有精神混乱才能出才子。
我说:那我先留头发再剃个秃子,你借我俩钱儿我买把吉他,我喝点儿小酒儿我找点儿想法,我开始摇滚去。
金大师郑重其事地告诉我,不是所有秃子都像摇滚,还有的秃子像抢劫犯。
记忆这条死狗复活后,也会疯狂地咬你一口。我说哥在年轻的时候也曾小小的叛逆过。还真在大三那年剃过两次秃子,顶着油亮的脑袋,在火车站台上被警察查几遍身份证,在回潍坊的车上又被便衣警察用枪指过检查包裹。警察叔叔俨然把我当成逃犯了。
这是真实的经历,也只有青春时才会有过。金大师说这是多么特殊的体会。
金大师还对我说,“回忆是内心的一种谣言”。而我觉得回忆比光着身子在雪地里走的感觉更甚。这几年,愈加不喜欢读以前的文字,尽管它们见证了我的青春、幼稚与思索。那几年所谓的迷惘不远,青春不远,文字不远,等待不远,一座城的记忆也不远。
在网易博客上,有一小姑娘给我留言,说因为看了我很久以前的一篇日志《支离破碎》,觉得真实的笔触打动了她,她特意注册了个博客,抄下了我曾写过的话。我回复道:谢谢,祝好。仅此而已。
在集体怀念青春的时代,我越来越发现“过去心不可得,现在心不可得,未来心不可得,应无所住而生其心”的智慧。然,在以梦为马的岁月里,唯有生活是真实的,唯有自己是真实的,甚至唯有死亡才是真实的。
生命总有终极,如某天与冬君聊及的话题,我曾对死亡这个字眼避之如讳,就像我们在深夜里行走,有太多的未知。“为死故而生,随他行本性,现见是为死,非是为存活”,冬君这样告诉我。超凡的透悟岂非平常心就能明白,对我来说也是这样。
“俗人昭昭,我独昏昏,俗人察察,我独闷闷”,于我也是一直如此的姿态。我常有这样的矛盾,逃避着与同学的聚会,不再念及旧人,保持着如今自诩的清醒,叨逼叨地写着如锯木皇帝的日志,甚至长久地写不出一段满意的话来。
传道者说,虚空的虚空,虚空的虚空,凡事都是虚空。我所尊崇的有些人倒塌了,我所以为的有些意义与秩序被推翻了,我不再听汪峰的歌,我偶尔还听听沈庆,简简单单的像柔的阳光。我喜欢看凤凰卫视的《冷暖人生》,唏嘘人性的善与真,丑与恶,这些让我懂得追求美好是多么的可贵,只有失去才能珍惜你所得到的,也只有爱存在的地方才会有阳光。
活在当下,是多么的实在。就先让记忆这条死狗安静地躺一会吧。